广元日报：剑门蜀道的界定与价值定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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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尹 常力文

摘要：广元以“剑门蜀道、女皇故里、红色热土、康养胜地”文旅品牌闻名于世，境内的剑门蜀道更是得到广泛关注，有“中国蜀道看四川，四川蜀道看剑门”之说。何谓剑门蜀道，其线路、范围如何界定，在蜀道中有什么样的价值定位，没有过系统论述。剑门蜀道是四川北向蜀道连接中原和西北的核心路段，也是蜀道体系中至今保存最为完整和文化遗存最多的地段，有其孤本与标本的历史价值。本文对剑门蜀道的线路、范围进行科学定位，并明确其在整个蜀道体系中的价值地位，以更好地保护蜀道、更好地传承蜀道文化。

关键词：剑门蜀道 范围界定 价值取向

（接11月16日4版）

白龙江的航运更是历史悠久。白龙江边的宝轮镇曾出土战国时的船棺墓，蜀人长期与水为伴，死后有与船为伴的习俗，说明战国时白龙江就有了繁忙的航运。白龙江上白水关出土过一件刻有“独人操舟”的肖形铜印，据《青川县志·船筏运输》记载：“从实物与文献记载，足证白龙江河道在战国时期已通木舟。”白龙江在昭化古城汇入嘉陵江后，支撑了嘉陵江航运进一步发展。

经自旺苍的东河，流经苍溪后又称为宋江，在阆中的文成镇汇入嘉陵江。因旺苍有丰富的煤铁资源，所产之煤，要运往缺乏燃料的仪陇、南部等地，再换回盐、布匹等急需的日常生活用品，陆路山高坡陡，东河成为与外界联系的主要运输通道。当年，红军为保证军需和民众生活急需，组织成立了煤业合作社，大量生产煤炭；又组织成立了船运合作社，通过东河把生产的煤炭运往仪陇、南部等地换回盐巴、药品等生活物资。

（二）是蜀道维系中国南北统一的主要动脉

剑门蜀道在中国南北统一和巩固中曾发挥过主动脉作用。秦灭七国统一中国，先以灭巴蜀为基础。灭了巴蜀，广其地、富其民，秦国力大增，始得天下。而秦征伐巴蜀，当时走的就是与剑门蜀道交集的石牛道。常璩在《华阳国志·蜀志》中有记载：“周慎王五年秋，秦大夫张仪、司马错、都尉墨等从石牛道伐蜀。蜀王自于葭萌拒之，败绩。”之后，据《史记·秦本纪》载：“六年（公元前301年），蜀侯煇反，司马错定蜀。”“二十七年（公元前280年），错攻楚。”秦平定巴蜀后，司马错又两次伐楚，还是走的石牛道，不同的是，到了蜀地后是借长江水路征伐的楚国。可见，与剑门蜀道密切相关的石牛道，在秦统一中国的历史过程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从西晋到南北朝时期，中国南北分裂近300年。其间，为争夺中国统治权，南北各国各朝纷争不已，剑门蜀道成为统一中国南北各国各朝军事斗争的交通要道。在这样的环境中，秦岭以南的汉中、广元地区，忽而姓“胡”，忽而姓“汉”；忽而姓“南”，忽而姓“北”，归宿不定。阴平道、石牛道在国家南北统一中始终发挥着交通主动脉作用。

天宝十五年（756），因“安史之乱”，唐玄宗李隆基逃亡蜀郡成都用时44天。逃亡路线基本沿嘉陵江谷道南下，又称嘉陵道。这条道与旧时的陈仓道、石牛道重合，与隋唐后改为沿嘉陵江而行的金牛道重合。安史之乱平息后，唐玄宗回程基本按原路而返。

唐建中四年（783）十月，泾原兵变，唐德宗李适避幸蜀于梁州（今汉中）。唐兴元元年（784）德宗改梁州为兴元府，蜀地兴元府成为唐朝一时的行政中心。唐德宗走蜀道奔梁州，走的是又险又难的傥骆道。按唐德宗自己所说，是“仓皇之间，备历危险”（《旧唐书·德宗纪》）。唐德宗回长安，是经凤翔（今陕西宝鸡市）而返，走的是蜀道南栈的陈仓道。

唐广明元年（880）十一月，黄巢起义，唐僖宗李儇先逃往蜀地汉中，接着又逃往蜀地中心成都，一住就是4年。光启元年（885）正月，唐僖宗由成都启程重返长安。这期间，他利用蜀中平原的财富，组织了对黄巢起义的镇压。没想到，唐僖宗回到长安后因朝廷又发生动乱，当年12月又出逃至凤翔（今陕西宝鸡市）再到兴元（今汉中），一直到光启三年（887）回长安。这样，唐僖宗4年间两次幸蜀，来回走的是蜀道南栈的褒斜道、傥骆道、金牛道。

从751年到779年，大唐王朝派大兵三征云南，平定南诏叛乱。因南诏与吐蕃勾结，加上轻敌，前两次平叛，均以全军覆灭告终，唐军牺牲人数在15万人以上。第三次征南诏，唐德宗派出名将李晟率领4000名骁勇善战的神策军、5000名精锐的北方边军以及剑南（四川）当地的唐军地方部队，大破吐蕃南诏联军，南诏重新回到大唐怀抱。在今天广元境内的观音岩，通过佛龛中碑文，也可以了解到当时唐兵南征南诏的故事。

唐朝3位皇帝在朝廷动荡中4幸蜀地，都以蜀道为主道，以成都、汉中平原丰盛的物资财富为支撑，平息了叛乱，巩固了政权。再要提到的是，唐朝以蜀道为要道，还平定了云南的南诏叛乱。可见，以剑门蜀道为枢纽的蜀道，在统一政权、巩固政权中的重要地位。

（三）是蜀道融合中国南北民族文化的重要走廊

民族走廊，是指一定的民族或族群长期沿着一定的自然环境如河流或山脉向外迁徙或流动的路线。连接西南与西北及中原的民族走廊当数3000年前就已经形成的蜀道，而蜀道之上的广元就是这条走廊上的枢纽，正北向走阴平道直到甘青地区，东北向经汉中或转向西域，或直向长安和中原。蜀助周武王灭商、秦灭巴蜀、五胡乱华、羌氐南侵、茶马交易、流民侨置、移民安置、南北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广元在这条走廊中有着极其重要的接纳和中转作用。广元至今保留着中华南北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历史与文化的痕迹与沉淀。这些痕迹与沉淀，源远流长，是中华民族团结奋斗共建美好未来的见证。

1.巴蜀融合

从广元朝天具有7000年左右历史的中子铺细石器文化遗址得知，广元的先民来自西北高原人皇一族。四川历史专家冯广宏先生对此有深入研究，并在他的《古蜀考古发现与古史传说的拟合》和《人皇新考》两文中有论述。

进入春秋战国时期，生活在以重庆为中心的川东一带的巴人，由于受汉江、长江下游楚国的挤压，巴人分别沿汉江和嘉陵江上游迁移，秦岭以南和川东北就成为巴人的主要移民之地。当时秦岭以南的汉中地区和川东北的广元地区，属于蜀国的属地，原本人口稀少，巴人的迁移，让这些地区人口兴旺起来。面对巴人的移民，蜀王采取了开放包容的态度。为了巩固边疆，加强民族融合，蜀开明王杜尚在属地巴族聚集的地方建立了诸侯国苴国，并派自己的弟弟杜葭萌为苴国侯。

从苴国得名可知，蜀王将巴人聚集的广元汉中一带定名苴国，一是尊重巴人的地位，二是加强了巴蜀二族的团结，三是开拓了巴蜀文化融合的先河，让苴国成为巴蜀文化融合的典范之地。3000年过去了，蜀道上的广元处处可见巴蜀文化融合的灿烂结晶。

广元宝轮地区发掘的船棺墓群，就是蜀文化的典型特征。广元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传统戏剧中的射箭提阳戏（国家级）、旺苍端公戏（国家级）、苍溪灯戏（省级），传统舞蹈中的永宁火龙（省级）、白龙花灯（省级）、元坝狮舞（省级）、独角兽舞（省级）等，都是在巴人能载歌载舞的文化基础上传承下来的。广元地区的一些方言难以听懂，其原因是，在秦灭巴蜀之前，广元地区以苴人为主，其语音独特，一部分传承至今，成为广元地区保留的古方言之一，如剑阁金仙地区的方言，不翻译成普通话，就很难让外地人听懂。

总之，巴族文化，蜀族文化，随着中国的统一，后来就融合成了形式内容统一的巴蜀民族文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离。而广元，就是巴蜀民族文化高度融合的典范之地。

2.秦统一中国的南北民族融合

据《华阳国志·蜀志》记载，公元前316年，秦灭巴蜀后，秦统治者为巩固巴蜀政权和填补人口减少的需要，“乃移秦民万家实之”。从广元青川郝家坪战国古墓群以及广元昭化古城大坪子战国和汉代的古墓群来看，有楚制墓、秦制墓等，证明了移民来自中原和楚汉等地区，有秦人、楚人、赵人……《史记·货殖列传》中有这样的记载：“蜀卓氏之先，赵人也，用铁冶富。秦破赵，迁卓氏。卓氏见虏略，独夫妻推辇，行诣迁处。诸迁虏少有余财，争与吏，求近处，处葭萌。”可见当时留在广元地区的移民来源广泛，数量之多，这应当是中华南北民族通过剑门蜀道交往交流交融史上的一次大手笔。

3.与西北少数民族融合

东晋十六国和南北朝时期，通过阴平道和石牛道，广元成为南北军事集团必争之地。五胡乱华，北朝各国，均为匈奴、鲜卑、羯、羌、氐等少数民族占据统治优势。广元地区作为南朝汉族统治的前沿，近300年间，忽而属于北朝，忽而属于南朝，兵家必争，南北民族在这时得到了充分交流交往交融。

南北朝时期，以氐族为主建立的仇池国统治范围包括今天的陕西汉中、甘肃陇南、四川广元和平武地区。宋元嘉十八年（441）仇池国大秦王杨难当进占白水，设立白水郡，又析白水县地置平兴县，定都白水。在今天的青川县沙州一带，自认为氐羌族后人的不少，还留有族谱证明。

这段时间，中国南北分裂，战乱频发。这个时候，南朝基本上遇有州郡沦陷，就往往暂借另外的地方重置，仍用原来的名字，或安置沦陷地区的流民，或宣示对沦陷地区的主权，或提醒朝廷不忘收复失地，称为“侨置”。

广元地区地处南北分界线，是南北各朝必争之地。东晋五胡乱华，陇西羌、氐等少数民族纷纷携家带口翻秦岭，越米仓山奔广元等西蜀之地躲避战乱。南北对立后，北魏、北周等与南宋南梁等国在广元等川北一带开展了拉锯争夺战，也造成大量陇西少数民族流民经广元流往川南或川西。鉴于此，南宋元嘉时，就陆续在广元地区设置侨郡侨县，安置不断流入西南的流民。南朝各国在广元境内先后设置的侨郡侨县鲜明地体现了南朝安置侨民的特色。

《剑阁县志》记载了这段历史：“南朝宋元嘉初，于汉德境内侨置南安郡、县，领桓道、中陶2侨置县。元嘉十二年（435），侨置武都郡及武都、下辨县（治地今剑阁县武连镇）、茂陵县（治地今梓潼县上亭铺），属益州。”侨州郡县开始本是寄寓，并无实土。侨人居住，有的集中，有的分散。流民南迁本是避难，多数有收复失地重返家园的愿望，于是南方朝廷又陆续从所寄治的南方旧郡县中划出一部分土地作他们的领土﹐并将一部分旧郡县划归侨州郡管辖﹐或将新获实土的侨郡县交给旧州郡管辖。广元地区的侨置郡县还陆续发生了变化。据《剑阁县志》载，到了南朝宋大明中（457—464），南安郡治始改侨置为实郡。南朝齐时改武都为扶风郡，领武都（下辨县改为武都县）、茂陵、华阴3县，仍保持侨置。南朝梁天监二年（503），将扶风郡更名为辅剑郡，朝实郡化方向发展。

（三）是蜀道商贸物流集散中心

剑门蜀道北向西域，东北向到长安，南下重庆，西进成都，作为连接东西南北的水陆交通枢纽，川陕甘接合部的重要商贸物流集散之地。剑门蜀道所在地区林业资源、矿产资源、山珍资源丰富。剑门蜀道地处秦巴山区，金、银、铁、锰、铀、煤等矿产资源丰富。古时，广元地区所产的煤炭、铁等矿，往北，经剑门蜀道陆路销往西北地区；往南，通过剑门蜀道水路，经苍溪，下南充，到重庆，送往所需之地。这样，送走土特产，运回生产生活所需用品，成为常态。

以剑门蜀道中心枢纽昭化古镇为例，昭化古城是古苴国的都邑、古葭萌县的县治所在地。《华阳国志》对此地的经济资源和地理优势有明确记载：“晋寿县本葭萌城，刘氏更曰汉寿。水通于巴西，又入汉川。有金银矿，民今岁岁取洗之。蜀亦大将军镇之。漆、药、蜜所出也。”说的是水运方便；有金、银、漆、药、蜜等经济资源，加上石牛道横贯南北，又“水通于巴西，又入汉川”，水陆运输方便。

更重要的是，剑门蜀道还承担着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的功能。

1.丝绸之路

古蜀国产蜀锦，蜀绣兴旺。常璩在《华阳国志》中言道：“其道西城，故锦官也。锦工织锦濯其江中则鲜明，濯他江则不好。故命曰‘锦里’也。”意思是：在成都西边的城区，过去是锦官城。织锦的工匠在这条江里洗涤织好的锦缎，锦缎就色泽鲜亮；而在其他江里洗涤，锦缎就色泽不佳，所以把这里命名为“锦里”。其工艺水平，嘉庆版《四川通志》有载：“唐志称：其人多工巧，绫锦雕镂之妙，殆侔于上国，是以珍奇日出，繁富多。”称赞成都人大多心灵手巧，制作绫锦和雕刻的技艺精妙，几乎能和大唐相媲美。

从蜀有丝绸起，就有了对外贸易。1995年10月，新疆尼雅遗址出土的国家一级文物汉晋时期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蜀锦护臂，就印证了蜀锦通过北方丝绸之路的外销。当时南方丝绸之路事实上，主要通过“蜀身毒道”（西南丝绸之路）进入印度、缅甸，再转至中亚和地中海地区。不过，蜀锦不仅与南方丝绸之路有密切关系，而且与北方丝绸之路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四川虽然并非传统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但其丝绸通过多条贸易路线与西域、中亚乃至欧洲相连，形成了独特的南方丝绸之路分支，并与北方丝绸之路相互补充。从汉代起，成都设有“锦官城”，直接管理蜀锦生产，丝绸产品作为朝廷赏赐和外交礼品用，如张骞携丝绸作为礼物出使西域。唐代实行“租庸调”制，四川丝绸以赋税形式上缴，再经官方渠道运往长安、河西。在宋代，丝绸与战马、铁器并列为边境贸易核心商品，蜀锦常替代茶叶换取吐蕃战马。

这样，蜀地丝绸产品不可避免要通过北向蜀道外运至西北或中原，而剑门蜀道就发挥了重要的交通枢纽作用。

北方丝绸之路是以长安（今西安）或洛阳为起点，经河西走廊、西域（今新疆）通往中亚、西亚和欧洲。四川丝绸汇入北方丝绸之路有三条路可走，一是从成都经剑门蜀道到汉中再转、天水（秦州）至河西走廊，与北方丝绸之路汇合；二是经剑门蜀道沿嘉陵江河谷走陈仓道进入宝鸡进入关中，再沿丝绸之路西行；三是经剑门蜀道沿白龙江上行走阴平道直达甘青地区汇入北方丝绸之路。

四川南充、阆中盛产丝绸，曹学佺在《蜀中广记》中多次提到：“段氏游蜀记云：果（今南充）、阆（今阆中）二州，绢长五十尺，重一斤，其色目鲜白”“今保宁（今阆中）出绫，亦以白色为佳。”“果、剑、邛有丝布。”南充、阆中所产丝绸运往北方的线路，《蜀中广记》也有说明：“顺庆（南充）丝绢，自阆水（嘉陵江）入江，北运利州（广元），转输秦陇。”

总之，南充、阆中等地的丝绸运往北方，基本上是通过嘉陵江北上，而剑门蜀道就是其中转之地。其中，一部分经嘉陵江转白龙江走阴平道直销甘青地区。川甘接合部的四川青川姚渡镇和甘肃文县碧口镇，曾是白龙江上的物资集散地，明清时就有来自嘉陵江中下游的营山、南部、蓬安等地商人组团在这里交易，用船运来丝绸、盐等商品，再运回来自西北的玉器、毛皮等货物。

2.茶马古道

明末清初著名学者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有“自秦人取蜀而后始有茗饮之事”的论述，原文如下：“贾之苦荼不见于《诗》、《礼》，而王褒《僮约》云：‘武都买荼。’张载《登成都白菟楼诗》云：‘芳荼冠六清。’孙楚诗云：‘姜桂荼荈出巴蜀。’《本草衍义》：‘晋温峤上表，贡荼千斤，茗三百斤。’是知自秦人取蜀而后始有茗饮之事。”顾炎武的论断是基于对《僮约》《华阳国志》等文献的考证，认为秦统一巴蜀前，茶叶主产区局限于巴蜀，因地理阻隔难以外传，秦取蜀后，茶叶通过关中传入中原，饮茶之风才在全国逐渐普及。

剑门蜀道所在地区，自古就盛产茶叶，从以下文献所载可管中窥豹：

《华阳国志》：“其地东至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鱼、盐、铜、铁、丹、漆、茶、蜜、灵龟、巨犀、山鸡、白雉，黄润、鲜粉，皆纳贡之。”其中提到了巴子国给周室王庭的贡品，其中就有“茶”。而提供贡品的族属，有“濮、賨、苴、共、奴、獽、夷蜑之蛮”，其中的苴人，就生活在今天的汉中、广元一带，战国时期，古蜀国在此地区建立过诸侯国苴国。

《华阳国志》在《蜀志》中又点到了茶：“什邡县，山出好茶”“南安、武阳皆出名茶。”说明四川的茶叶生产在汉代已经相当普及。

晚唐文学家孙樵在《书何易于》一文中也写到了剑门蜀道上的茶：“益昌（前葭萌县所在地）民多即山树茶，私利自入。”记载了益昌百姓普遍依山栽种茶树为生的事实。

曹学佺的《蜀中名胜纪》卷二十六《川北道·保宁府三·剑州》特别提到了剑门关上的茶：“有梁山寺，产茶，亦为蜀中奇品。”高度称赞了剑门关茶的品质。

剑门蜀道地区本身产茶，剑门蜀道作为北向蜀道的枢纽，还为川西茶叶销往西北地区进行茶马交易提供了更方便快捷的交通线路，通过阴平道直达甘青地区。

茶马贸易起于汉代，历经晋、隋、唐、宋、元、明、清。四川主茶区包括广元地区生产的茶叶，通过剑门蜀道而赋予茶马古道的功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宋史》记载：“宋初，经理蜀茶，置互市于原（原州，今宁夏固原市）、渭（渭州，今甘肃平凉市）、德顺（德顺军，今宁夏隆德县境）三郡，以市蕃夷之马。熙宁间，又置场于熙河（今甘肃临洮）。”这条线路，南起成都，最远北至临洮，总路程在2000公里左右。纵观宋、元、明清时期，蜀茶往西北易马，其交易的主要过程是，成都为买茶地，再集中运到略阳，再至秦州（今天水）或秦州以远进行茶马交易。

从唐到清末，从成都到汉中，从汉中到秦州，经剑门蜀道走古之称为陇蜀古道的这条茶马古道，历经千年一直在官府的管辖之中，沿途设有茶马交易的管理机构，如茶马司、巡检司、批验所等。就是一些容易走私的小道，也在官府的严密监视之中，关卡叫“盐茶关”。离广元朝天区大滩镇最近的陇南康县境内，有地名就称“盐茶关”。

陇蜀茶马古道上的茶源，官茶、商茶基本来自成都的集中采购，剑门蜀道成为中转之地，名副其实承担了茶马古道的功能。

蜀道遗存完整展示之地

提到蜀道，又不能不提到剑门蜀道。剑门蜀道是以剑门关为中心，括金牛道、米仓道、阴平道在内的交集部分，被统称为剑门蜀道。剑门蜀道是成都至长安古蜀道中唯一被国家确定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蜀道中唯一被列入地方性法规保护的对象，可见其典型性、代表性。

2015年初，四川省正式将蜀道申遗申报名称统一为“蜀道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并初步确定申报区域面积为3700多平方公里，其中2000多平方公里在广元市境内，也就是说，四川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蜀道基本上以剑门蜀道为主。

蜀道要想加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必须符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遗产委员会的六项标准中的一项或几项，方可获批。蜀道至少满足了其中4项标准，即代表人类创造智慧的杰作；在建筑、文物等方面，展现了人类价值观念在一定时期的重要交流；能为现存或已消失的一项文化传统提供唯一或独特的证据；一种建筑物、建筑风格能展示人类历史重要发展时期。除了蜀道线路本身价值就是范例外，代表蜀道文化符号的广元“十古”就是最好的佐证。

2015年6月，2015中国“六古旅游汇剑门”论坛在蜀道上的剑门关举行，来自全国的“六古”代表和旅游业界专家汇聚一堂，交流“六古”发展经验，探讨“六古”保护和开发的新路径。“六古”即古城、古镇、古村、古街、古道、古关，这些历史悠久又充满人文情怀的旅游资源如今越来越受到社会重视。

到会代表与专家在考察了广元历史文化资源后，纷纷感叹，国家提倡的“六古”旅游资源，在各地都有，却很分散，但在广元的蜀道段却表现得很集中，可以说广元蜀道段是集“六古”之大成者。而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专家委员会主任、全国休闲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旅游协会休闲度假分会秘书长魏小安先生在实地感受后，对剑门广元历史文化更是高看一眼，他指出，剑门蜀道上的“古城古镇古村落，古关古道古街区，古树古崖古驿馆古渡口，全国独有”，有力地佐证了蜀道的历史文化价值。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原院长、中国文物学会副会长张廷皓指出：“蜀道，特别是剑门蜀道，是一部承载三千多年的经典史书，他记载了三千多年的交通史、军事史、科技史、生态史、发展史，也承载了蜀地人民的奋斗精神。广元‘十古’，就是这一漫长历史的缩影，是巴蜀先民的智慧结晶，堪称蜀道精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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