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戏杀》
卷首词《西江月》:
白光布上奔走,彩皮壳里春秋。
莫道影戏无锋刃,映出人心百丈渊。
劝君莫作亏心事,三尺台前有阎罗。
且看荒唐镜中影,笑啼皆是因果舟。
第一回 开脸怪事
话说大明朝万历年间,湖广黄州府有个清水镇,镇东头住着个皮影班主,姓贺名三分。这贺班主四十来岁,生得面团团似个笑佛,一手皮影绝技却诡异得很。寻常戏班演《三国》《封神》,他偏自编些古怪戏文,唤作《饿鬼道》《剥衣亭》,演的无不是因果报应、恶人受刑的场面。
这年腊月廿三,镇上盐商赵老爷做寿。贺三分带着戏箱赴宴,台前演了一出《刀山狱》。演到贪官被小鬼推上刀山时,烛光忽地一跳!但见白布幔上,那皮影贪官的脖颈竟“嗤”地裂开道血线——台下赵老爷突然怪叫,双手捂颈倒地,郎中赶来一瞧,脖子上凭空多了条红线,已然断气了!
满堂哗然。地保验过皮影,不过是寻常驴皮。众人只道赵老爷急症发作,贺三分却盯着皮影贪官脖颈处那道新裂的皮缝,冷汗湿了中衣——这皮子昨夜还好端端的。
第二回 又起风波
转眼到了元宵。镇上李秀才中了举人,请戏班酬神。贺三分推脱不得,硬着头皮演《火焚楼》。这回他多长个心眼,将演纵火犯的皮影反复检查三遍。岂料戏至高潮,皮影恶人刚被“天火”吞噬,台下李举人突然浑身冒烟,惨叫如杀猪!众人泼水抢救,人虽未死,却烧得面目全非。
更奇的是,事后清点皮影,那纵火犯皮影的右手焦黑了一片——可戏台上用的明明是冷烛!
两桩怪事传开,清水镇流言四起。有人说贺三分得了邪术,有人说皮影成了精。贺三分自己却疑心到祖传的“开脸刀”上。原来皮影行当有规矩:新皮影点睛开脸前,须用桃木刀在皮后虚划三下,念“一笔开脸,魂不入窍”。可贺三分为求生动,悄悄换了祖传的青铜刀。
第三回 夜探戏箱
这夜月黑风高,贺三分独坐戏箱前。挑灯细看那些惹祸的皮影,忽觉皮子纹理在灯下微微蠕动,竟像人皮!正骇异间,窗外传来“笃笃”轻响。
“班主好手艺啊。”窗外站着个黑袍道士,眼如鹰隼,“这‘因果戏’唱得妙,贫道也想点一出。”
贺三分强作镇定:“道长要演哪本?”
道士袖中伸出枯手,指尖轻触《剥衣亭》皮影:“就演这出‘活剥人皮’——不过要换个主角。”话音未落,烛火骤灭!贺三分只觉颈后寒气森森,道士的冷笑贴耳传来:“贫道那师弟赵盐商,师弟的岳父李举人,都是阁下的好戏送走的罢?”
第四回 剥皮真相
原来这道士与赵、李二人早年结伙,专做“夺产局”:先诱富户赌博欠债,再假意借钱逼其典妻卖女,最后谋夺田产。三年前他们逼死贺三分的胞妹,贺三分告官无门,反被打折一条腿。这才有了今日的“因果戏”。
“贫道今日也要你尝尝剥皮滋味!”道士狞笑着举起匕首。忽然戏箱“砰”地自开!箱中皮影无风自动,那《剥衣亭》里的刽子手皮影竟从白布幔后“走”了出来——不对,是皮影后面藏着个侏儒!与此同时,《火焚楼》里跳出了耍猴人,《刀山狱》里钻出个缩骨乞丐。三人如鬼魅般扑向道士。
贺三分颤声大笑:“真当我的戏班只会耍皮影?”原来这些“皮影”竟都是活人扮的!那侏儒自幼被药浴缩身,裹上特制皮壳,能在布幔后扭曲如真皮影;耍猴人擅口技拟声;乞丐精通龟息假死。三人皆是赵李道三人害过的苦主,贺三分暗中收留,排演了这场大戏。
道士被按倒在地时,忽见贺三分抽出那柄青铜开脸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青黑——那是多年浸染朱砂、水银与怨血的色泽。
“你知道为何皮影开脸要用桃木刀?”贺三分刀尖轻触道士眉心,“因为青铜属金,主杀伐,易招阴魂附皮。我祖上改行皮影前,是仵作。”
刀尖划破皮肤的刹那,戏箱里所有皮影齐齐震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道士最后看见的景象,是贺三分将那把沾血的青铜刀,缓缓刺向一具空皮影的后颈……
(下文且看:那附了邪魂的皮影飘向何方?贺三分的“因果戏班”又去了哪府哪县?衙门捕头已嗅到腥风,正连夜赶往清水镇。莫急,诸君且吃盏茶,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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